(二)
山顶日出,是在令人窒息的叙利亚从未看到的景色,只有那天早上。虽然并无节日,但感觉却像七夕一样的浪漫,内心充满稍纵即逝的欢愉和行将失去的担忧。
虽然是太美的朝阳,太壮观的浮光,然而直到现在,每每想起,心中还是充满了酸涩,那是满足却想哭的酸涩。
有点像刚刚得知某个念想,功亏一篑时的心灰意冷;又有点像某一天,发觉自己到了叙利亚之后头上华发早生的黯然心悸。
有点像情人之间一路走来不明所以的依赖并怨怼,又有点像苦行已久的僧侣老来得道的怀慰并凄壮。
经常被问及在叙利亚的生活是否很艰辛。
然而,往往当你去考虑是否艰辛时,你已经先有了浓郁的自怨自艾,或者美其名曰月满西楼人独立的怅然。人们往往会被这种莫名的怅然所操纵,而我亦深陷其中。
如果要说战地独处的凄凉,我可以说上一整天。叙利亚是被全世界抛弃的破布娃娃,这里的每一天,在和平时代的人眼里无疑是惊惧而危险的。
然而我却生活在这里,便不忍以和平时代的眼光来衡量这一切,那仿佛是一种自诩“××制高点”的对每一个安之若素的叙利亚人的侮辱。
所以,这里应该一切都好。只是偶尔在闲下来的时候,回想起不知所踪的时光,忍不住唏嘘:叙国负我春三月。